【祖震】螺旋 之五
警司Daniel x 大学生震
警告：亲兄弟！年上！又病了！
填坑强化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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螺旋 之五
比他想象的要无聊，无聊好多。
Chen双手插袋，走在异国空荡荡的街上。两排路灯闪烁的光阴暗诡谲，云层厚厚地压着道旁建筑的西洋式尖顶，边缘露出一两颗微弱的星。
课程很松，无奈再松也救不了他烂到家的英文；来这边都快一个月，去超级市场还要带电子词典，逊毙了。一般来说学校的schedule下午四点半就能结束，但Chen总会去图书馆睡一下，睡到太阳完全沉没、天色有点暗下来，再慢吞吞地走回去。
不搭巴士，这样一天才不会特别长。毕竟回去也没什么好做：就着电视里语速奇快的脱口秀泡个杯面，有时杯面也懒得吃。
他踱回公寓门口，正碰到Ann和她的小女儿。Ann是新移民，活泼伶俐；小女儿混了一半血，头发带点淡亚麻色，总是在妈妈身后藏住半个身悄悄看Chen，不知是喜欢还是讨厌他。
“是喜欢你啊。”Ann转过头笑着哄她：“因为哥哥长得好看人又nice，对吧？”
他第一次遇到Ann是在整一周前。
那天晚上Blank在MSN上给他发消息，大呼小叫的。
「哇你哥上电视了！」
窗口摇动，弹出来一张手机拍的电视画面，花到连人脸都看不清。
Chen叼着方便筷，食指一个键一个键地敲。
「不算很大件事吧…」
Blank很快回了讯息。
「升警司了还这么拼 我们这些粉丝很惊吓耶」
「还好不严重 吴警司的脸可是社会福利」
Chen瞥着显示屏。照片反白得只剩瞳孔中一点黑。
「什么喔」
那边顿了好一会儿，说：
「Daniel哥带队办了个案子，在这边蛮轰动的」
「安啦，全队平安兼大功一件，搞不好等你回来警司就升处长囖」
Blank在后面补上一串吃醋脸：
「Daniel哥真是宠翻你 你也早点回来啊 不要让我们担心」
就在这时候Ann过来敲门。她带来了简洁友好的自我介绍，羞涩警惕的小女儿，还有奶油炖菜。
Chen不喜欢吃这种东西，切成滚刀块的洋葱土豆和榨进果蔬汁的南瓜西兰花太不一样了。后者掺着苹果梨子的味道，虚假又带点迷惑性，身体实在缺乏维他命的时候能勉强骗自己喝下去。世界上所有的果蔬汁都是这样，撇去了浓稠的、与生俱来讨味蕾喜欢的甜味，剩下的部分要怎样入口呢？
Chen就着网页上「跨国药物走私巨案」的标题，一匙一匙剜着铁锅里炖得烂熟的菜。
今天Ann又送给他新的炖菜。她是不是也觉得接受就约等于喜欢？
Chen笨手笨脚地端着锅往自己家门前走。绕过槭树丛，他发现台阶上站着个人，脊梁笔挺，正笼着手给烟点火。天气湿冷，打了好几次也只有火星。
手上这只锅又烫又沉。那个人皱着眉，眼角瞥过来看到他；Chen无所遁形，只好叫了声“哥”。
Daniel把那支烟重新投入盒里，远远地对他笑笑，等Chen走近才说：“瘦了，有没有好好吃饭？”
他的脸跟印象中有点不一样，原来下唇处多出一块血痂。
——是新伤刚收口的玫红色，很新奇，Chen从没见Daniel吃过这种亏。
Chen正一心一意看那块红瘢，Daniel的手伸过来，他立刻被吓到，下意识扭着脸躲。
Daniel熟悉他的所有套路，没等Chen挣扎几下，凉飕飕露在外面的那段脖子就陷入一大团织物。
“我出公差，顺路过来看你。”Daniel把自己的围巾系给Chen：“时间不多，有什么事再给我电话。”
他挥挥手，岁末的风撩起大衣下摆的角，真是够潇洒。
Chen端着两只锅把手，脖子里绕一条质地高贵的开司米，像个笨蛋。
“你吃晚餐了没？”他问Daniel，围巾下有根绷直的筋突突地跳：“邻居送这一锅给我，吃不完总不能倒掉……”
他也觉得自己态度有够差，但这样Daniel还是笑了笑跟他进了门。起居室乱得天翻地覆，Chen恨不得把衣帽架上的外套摘下来盖住地板。Daniel捧着他那只碟在沙发里坐下，叉起一块胡萝卜。
“是上次那个案子喔。”Chen问他，叉子尖心不在焉地在乳酪汁里戳来戳去。
“你看新闻了？”Daniel好像蛮高兴：“就是那个案子。”
Chen点点嘴边：“这边。”
Daniel好像以为他是说脸上的伤，答了句“不要紧”。
“什么喔……”Chen又不耐烦又有点得意：“沾到了啊。”
他本来就坐在Daniel对面，趁机弯腰去用力抹那个白点；指头都快蹭到那张脸，他才发现Daniel是真的被这种亲昵惊到。
不是受宠若惊也不是Chen式的嫌恶和抵触，Daniel静静端着盘子，任Chen的拇指沾了那滴酱汁在嘴角摊平、抹开。
这惊讶恰巧证实他们之间除了血缘什么都没有。任一点最基本的默契皆无。
同居这么久，做过不知多少次，想起Daniel的自作聪明，Chen简直要放声大笑。但他又没有笑，他凑近了Daniel去舔那块已被他匀到稀薄的奶渍。
泥土味，蔬菜的涩味。人对讨厌的东西总是格外敏感。任何一个时空任何一段年龄的Chen都讨厌，有谁会喜欢这种东西呢？
他又想起了Blank的脸，模模糊糊的。Blank确实有那么点像Daniel，他以前怎么没发现？
Daniel知不知道？他肯定知道。光这么想Chen就尴尬愤怒到快要疯掉了。
一支手撑着他的肩，一支手顺其自然地攀到脑后。Chen一直走神，放任这个吻变得不知好歹，直到Daniel推着他压在窗前才终于醒悟。
他的鼻尖抵在冰凉的玻璃上，树影间可望见邻家的灯；两栋屋离得太近，互相在做什么都能看得清楚。
有个穿着红色连身裙的女人提着一只壶款步经过那扇窗，弯下腰将它置在餐桌上。
是Ann。
Chen见了这一幕便要挣扎。Daniel的下颔落在他肩窝里，视线与他平行，审度着窗里的景色；这时他一笑，呼出的热气打在Chen的颈上。
“你不是喜欢你那个朋友？”他说。
这句话让Chen发冷。他被Daniel扭住一只胳膊，此刻只有拼力提起腿撞他的膝。
浑身像簇刚掐灭的灯芯那么冷。冷到只好发抖。他想再给Daniel一拳，打中他嘴唇下的新伤。
Daniel的腿压制着他脆弱的膝弯，他的眼珠离玻璃极近，蒸起花白的气，模糊了Ann蹦跳着跑进来的小女儿。
他被翻过来，两人的身体藏入泻下的窗帘。
“这么不想被看？”Daniel温和地揉他的头发，仿佛那句话、这件事又只是玩笑而已。
但身后那支被抓紧的手臂依然僵痛着。
Chen昂着头，他能感到眼睑下渐聚起一颗滚烫的热液。
他恶狠狠地问Daniel：“你有没有一天把我当兄弟？”
Daniel的视线在那滴水珠后歪折浑浊。他的声音落在Chen耳上，好似一个吻：“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