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祖震】人就是会变啊我都不想搭理五六年前的自己
模特/明星Daniel x 摄影师震
旧情复燃
===============
人就是会变啊我都不想搭理五六年前的自己
白板对角的卤素灯有点闪，Daniel从雪亮的光源脚下走出来，立刻有助理端着粉盒给他点点刷刷地补妆。
Daniel闲极无聊，只有眼睛能转；摄影棚里的布置太朴素，目光绕了个圈溜向摄影师。
摄影师蛮低调的，穿一身运动衫，从头到尾都在暗角里摆弄镜头。明明是初次合作，Daniel却觉得他好眼熟。
他趁助理去找唇刷，插着袋溜达过去搭话。摄影师正眯着一只眼望进玻片里，Daniel无处可看就转看地板，原来艺术家也会穿慢跑鞋上工喔。
他的脸很瘦削，下巴尖尖的，长着一小丛胡茬；他认真的样子有点用力过猛，饱满的唇分开一条细线，露出四颗牙齿。
“Chang……”Daniel脱口而出：“……张震？”
摄影师听到，立刻抬起头。那时候他头发剪得很短，很精神；现在把前发留长了，凹得横七竖八蓬蓬乱，可能是种造型。
他眨眨眼，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：“Daniel哥。”
这么懂事会讲话，Daniel反而不满意：“以前没这么叫过啊……”
张震也不紧张，姿态很松弛：“都好多年了嘛。”
“大学卒业多少年了？”Daniel问：“七八年？”
“六年啊。”张震笑。
“那时候还经常一起喝酒，”Daniel假装怪他：“一毕业就把我忘囖。”
话说出口他便后悔。毕业后他出国发展，和大部分人渐渐断了联系，大部分人里包括张震。再说怎会断掉联系，第一个就要问他自己。
所幸张震浑然不觉，表情又敛又柔：“杂志头版都是Daniel哥的照片，怎可能会忘啦。”
Daniel端详他的脸：一模一样的眼和鼻梁，棱角分明；但过去的张震很不同，硬邦邦地表里如一。说是年少轻狂还是……
“你现在还骑摩托车？”他问张震。
“骑啊。”张震答：“以前那台二手车坏掉了，换了新车。”
“喔，”Daniel说：“下次让我看看。”
“有机会Daniel哥一定要来看看。”张震说。
这种对话太奇怪了。
想再聊，场务过来催时间拍第二场。
无论怎么换姿势，眼睛都该盯着镜头，Daniel却忍不住去关注镜头后的张震：拍摄的间隙看他打理相机的手指，瘦瘦长长，骨节分明；看他专注时无意识地探出一点舌头舔下嘴唇，眼珠抬上去看人。
其他不得不盯镜头的时间里，Daniel依然走神去想玻璃后那只放大的眼。
他跟张震曾经熟过，大学社团也在同一个。那时他刚回国不久，连中文都不怎么会讲，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熟起来的。好像通宵过几次卡拉OK，忘年会续过几次摊，打过几场棒球，通过几个电话……
张震全神贯注，连按快门的声音像一串点着的火星；中途暂停时，他又和采光师飞快地交换意见，手指向灯光比出一个角，十分专业。
“Daniel哥今天状态真好。”助理过来给他补唇色。
“有吗？”Daniel神秘地眨眨右边那只眼：“帅不帅？”
“好了好了，要被你电死啦。”身边一小圈人也跟着哄笑起来。
Daniel的心里却想：他以前没有这么爱说话啊。
他回美国前社团的人凑一起闹哄哄地开了个欢送会，Daniel觉得大家大概只想找个借口再喝一场：反正什么会到最后都会变成烂醉。散场后他搭着张震的腰，被机车摇摇晃晃地载回家。走到门口张震有点犹豫，拉着他勾在肩上的胳膊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。
具体怎样说的Daniel记不清了，但那种出乎意料的感觉到现在还很分明。
他那时真是太醉，他以为他和张震不是唯二醉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人，如今想想却好像只有自己一个。
怎么进的屋也忘记，身体瘫在棉被里僵了一会，又睡了一会，梦里隐约听到楼下的机车打火。这种天引擎冰冷下来是不容易打着，那么张震一个人又站了多久呢？
第二天飞机上头依然在痛，Daniel了无生气地蜷缩在毯子下面，觉得自己并不值得同情。
他联系过张震几次，那边反应冷冷的；过了一年半载，连联络也失了。
“圆满收工啊，Daniel哥~”助理拎着大衣一路小跑过来披他肩上：“辛苦了，这样又多上一本杂。”
大家都在收拾，又有人探头：“Daniel哥，我们要去新港吃宵夜，一起来嘛。”
Daniel看着张震。他慢吞吞地收拾着器材，旁若无人这一点倒跟以前蛮像。
“我之后有约，今天就不去了，下次我请。”Daniel说：“Emmy你把车开走好了，我自己回去。”
张震锁上摄影室的门，一步一阶晃下五楼。刚走进地下停车场，就发现Daniel正站在一根立柱边抽烟。
“Daniel哥。”他只得快步迎过去：“怎么在这里？”
“不是说要来看你车？”Daniel不给他时间拒绝：“带路啦。”
他们一前一后地往停车场深处走。
Daniel想说点什么，张震先心照不宣地开了口：“是不是等很久？”
“是啦，”Daniel说：“是有点久。”
他有点厚脸皮地等张震不好意思地说“抱歉”，或者像刚才一样老练世故地答“恕罪啦Daniel哥”，那个人却沉默了。
他们走到墙边停着的一排摩托，Daniel居然一眼认出了那台车：外形拉风，但型号古早；外壳已经磨损，仪表盘也旧得厉害。
“不是说换了新车？”Daniel问他：“这台都多少年了……七年？八年？”
“九年半啊……”张震插上钥匙：“当初买来时状态很好，习惯了就一直骑到现在了。”
有一团气在胸口闷涨着，Daniel不知该怎么化开。
“是不是快到废弃期限了？”他说。
“是快了。”张震：“毕竟都骑这么久。我这两天也在认真考虑换新车，所以也不算说谎吧，Daniel哥？”
他眯着眼笑。Daniel却想把他压在后座上一口一口地吃掉那笑，咬到他痛，痛回那张好几年前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“还载不载人？”Daniel拍拍座位。
“不是吧Daniel哥……”张震苦笑：“大咖坐这种车……当心上头条……”
他看Daniel不是开玩笑，嘴边的笑敛了起来：“……可是我没带多一个头盔欸。”
“街对面就有配件店，去买一个啊。”Daniel说。
他向出口走去，张震的脚步声迟疑了一会儿，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。
“时间还早，我知道附近有很棒的店，要不要喝一杯？”他问张震：“我请啦。”
“Daniel哥请客？”张震轻松地说：“我平时都有练，现在两三杯可灌不倒喔。”
“这么巧？”Daniel停下来等他，等张震走到身边才说：
“我也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