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祖震】螺旋 之二
警司Daniel x 不良大学生Chen
警告：亲兄弟！年上！病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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螺旋 之二
升腾还是跌堕？
他慢腾腾的下楼去，走了两阶就嗅到餐厅煎炸的香气，知道Daniel回来了。
Daniel工作繁忙，不常着家，此刻正背对阶梯靠在椅背上看报，不知已睡了一宿还是刚进门。
见他来，Daniel合上报纸向他道早安。Chen根本不愿搭理，耷拉着肩去洗碗池冲脸。餐桌上摆着半熟的煎蛋和牛奶；微焦的培根上撒着胡椒和一点切碎的蒜，吐司上的黄油融到一半，亮晶晶的，香气饱满。
Chen只想连碗带盘一起扫在地下。
脸上水珠还没擦干，他就向Daniel讨车钥匙。
“中环在搞建设，巴士要绕远，”他生硬地对Daniel说：“我总不能走去学校。”
Daniel仿佛没什么可以反驳，真的从钥匙串里解下那一枚还给了他，饮着咖啡叫他小心骑行注意安全。
装什么。Chen心里冷笑。
他没吃早餐，提了背包径直跑去车库。
Daniel的车隔壁那台橙色机车是他的。他当年没少因这惹是生非，甚至进过一回拘管所；后来Daniel没收了车钥匙，进了大学也没再还他。
两年三年过去，要用还得向他报备。
Chen悻悻地跨上车座，腿向上提又激起深处一阵残余的痛，他咬咬牙，直线向郊区飚去。
人要倒霉真是拦不住，环山路上刚开半圈就出事故。跟他赛车的两个狐朋狗友一点事都没有，偏他的车轮打滑横着飞了出去。
万幸只有胳膊受了轻伤，送到医院转了一圈就轻飘飘地回了家。
Daniel早走了，可能又会连着几天宿在办公室；Chen却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——他的每一件事都瞒不过他。
他吊着胳膊在沙发上看综艺，渐渐地就开始打瞌睡；不一会携带电话果然响起，Daniel的名字在屏幕上一跳一跳，好像神经抽痛。
Chen装没看见，心无旁骛地自我催眠。铃声执着地响到自动挂断，顿了顿，又打来；Chen被燎尽仅剩的一点睡意，愤怒地拾起手机拔走了电池，甩在房间的角落。
动作激烈，伤到的手臂钝钝地疼；他从客厅挪回卧室，在床上蜷成一只被抽筋剥壳的虾。身体里面仍不舒服，Chen自暴自弃地回忆，因为被反复搅过，无情地，稔熟地，好像覆盆子酱。他们之间本就是同一根枝上长出的陌生果实，非要说有什么关系，那也只剩这一点发酵过的甘与酸。
这念头竟让他渐渐睡着，醒来已是夜里。他肚饿又没车，只能趿着凉拖走一段长路去便利店。
走到门口，只见有个人正蹲在垃圾桶边抽烟，一支手挂在脖子上，火机打了半天都点不着。同病相怜，Chen多看了几眼，发觉是清早一起玩车的熟人。
那人看身边有个影子徘徊着不走，抬头和Chen对上眼，惊得丢了指上的烟：“吓？！”
Chen好气好笑：“你见鬼啦？！”
那人烟也不拾，拍拍手就要走人：“见你这个大头鬼。”
Chen莫名其妙地打量他的伤手：“早晨出事故，晚上就干架啊你。”
那人已逃出几步，忿忿回过头：“干屁啦！你还真敢说——”骂到一半又收声，惊惶失措地拖着瘸腿跑走了。
Chen心浮气躁地提着筐在店里兜兜转转，结账时才发现忘拿钱夹；收银台的人眼睁睁看他扔下筐板着脸就走，不明所以地嘟囔了句“有病咧”。
他快步回家，消耗过度的身体一点点榨出饥渴与恶意；像沼气，像淤泥里上浮的鱼肚白，Daniel的铃声在深水里隐约回响，幽寂又危险。
Chen一开门就去寻那块电池，伸长了胳膊往衣橱底下够。电池终于安上，重启仿佛花了一世纪。
他回拨Daniel的电话，脑中一遍遍闪过那人折断的胳膊，不利索的腿，看他的眼神像看怪物。
这也怪他，什么都怪他。是Daniel做的不是他，所有的人都被赶走，所有的恶都被算作他。
Daniel接了他要怎么说？
听筒里冷冷地响着忙音。
Daniel接了他要怎么说？
Chen仰躺在床上，被怒与痛折磨得昏昏乎乎；忙音延绵不断，礼貌地拒绝通话。
他反复按着重播键，按到食指无知无觉；再断断续续地坚持，就这么沉入梦中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门铃声将他吵醒。天已大亮了，Chen一只脚踩在地板上，力尽虚脱差点摔倒；那铃执着地呼叫，他只有慢慢挪到楼下去应门。
本以为再没什么好事，开门却是Blank，手里还提着个纸盒，阳光灿烂地跟他say hi。
“上次没打招呼就消失，这次又出事故请长假，”Blank说：“担心你过来看看，会不会不方便？”
Chen刚想说话，顺着他肩看到阶下还磨磨蹭蹭站着两个同窗，显然是被Blank强拉过来，眼里写满这边才不方便。
Chen光着脚，Blank在玄关换拖鞋，礼貌又自然：“诶，听说那天晚上你跟警察走了，没有事吧？”
Chen摇摇头：“是熟人。”
Blank看他不愿多讲，聪明地摇摇手上的盒：“慰问礼，猜是什么？”
不等别人插嘴，他又抢说：“donuts！”
他需要杯面，不需要donuts。但Blank给他什么都算作一点安慰。他们围坐在客厅的小桌前分吃donuts，气氛勉强算得上友好，这种场面已很久不曾有过。
Blank闹哄哄地要Chen先选口味，自己挑了一只朴素的whip，咬在嘴里看电视后的照片墙。
“哗，这个是谁啊？”他点着中间的大相框：“超帅啊！”
听他这么讲，剩下两人也围过去品头论足：“型男诶……”
另一人咂嘴：“明星警司啊，部落格上很火的，电视也有出境。”
Daniel一身正装制服，远远地在相片里与Chen对视。他唇上摆着证件照式的微笑，眼中却冷，好像电话无人应答的铃。
“这是你家人啊？”Blank回头问他。
他心里不舒服，Blank问也只有答：“我哥。”
众人长长地“噫”了一声。
“那天晚上和你一起走的是他喔？”Blank笑着说：“想不到你还蛮乖。”
他的眼久久停留在那张脸上，忽然说：“诶，有没有发现我跟他长很像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