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在此山中

【狄尉】杀人凤凰 之一

又跟你 @黍离 哥开了脑洞 神都龙王相关

想看鱼翅大人鲜衣怒马掷果盈车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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杀人凤凰

 

  “一片火,两片火,绯衣小儿当殿坐。

  身披五彩衫,头戴帝鸿冠;三更龙床卧,五更参早朝。”

  “侧堂堂,桡堂堂,青天不见白日光。

  兽首破冠玉,双翅碎彩衫;啖汝心肝肺,食汝骨髓浆。”

  孩童在驿马扬起的烟尘里蹴鞠,一失足,鞠蹦跳着滚向路边的汤饼摊。摊头有个人正在食馎饦,匙搅着汤水,眼盯着他们瞧。小儿胆怯,远远立着不敢过去;却见那人弯腰拾起那粒鞠,眼睛笑眯眯的。

  “这歌哪个教你们的?”

 

  城中最近常常有人失踪,据目击者传说是被巨禽攫走。

  ——那物燕颔龟背,身披五色彩羽,身高十数尺,翼展过百,遮天蔽日。

  好像……好像志怪话本里的凤鸟。

  当世不仁,异像频生。祥瑞御免。祥瑞御免。

  这故事传到武后耳中,天威震怒。

  凤凰出君子国,戴仁蹈信,见之天下大安宁。

  ——怎会攫人而食,哪里来的混话?

  拱着手的尉迟真金额上淌下一滴冷汗。他盯着地上那块砖假装沉吟,生怕抬头见到武后那双眯得细长的眼。

  “尉迟你可有话讲?”

  问他有没有话讲,却不给他讲话的时间;她背负双手倨傲地站在阶上,周遭垂首的宫人全无半点声音,火在鎏金灯里静静地烧。

  “你来彻查此事。若有,便把这怪物给我装进笼里押来;若没有也押来——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后作怪。”

  她冷笑:“妖言惑众。”

  尉迟真金无言以对,只有重重一诺,把头压得更低。

 

  尉迟真金回到大理寺。众人隔着八百里都能嗅到他满身煞气,心知他又挑了个烂摊子,纷纷装聋作哑各司其职。

  他绕了一圈,边踱边琢磨该从何着手,经过马厩总觉得少了什么,问抓着一捧谷卖力饲马的薄千张:“我的马呢?”

  薄千张老老实实回答:“方才狄大人骑走了。”

  尉迟真金虎着脸:“你就让他骑走?”

  薄千张骇得哆哆嗦嗦撒了满地金色的穗:“狄大人说他有要事。”

  尉迟真金瞪圆一双碧眼:“所为何事?”

  薄千张说:“吃饭。”

  尉迟真金自架上摘下一盘马鞭,就近牵起条缰绳就要去撵;那马正就着薄千张的手掌吃麦,嘴皮包着牙齿不紧不慢地嚼,强引一步徘徊两步,哪里拽得动。尉迟真金绷紧尾梢,冷着脸往地下抽了一鞭,劲风席卷沙尘,风度气魄顿时唬得一人一马低眉顺眼战战兢兢。

  四方馆外的小街人群熙攘,厨娘正从锅中钩起一块久煮的猪骨。狄仁杰捧碗饮干,咂摸着汤头里醯醢的味。酒肆的招幡在微风中慵懒舒展,窗扉中偶尔传来摄人的音,是胡姬舞蹈时脚踝上的银铃。

  远处人群分开,一骑飞驰而过,不是尉迟是谁?

  挨得近了,尉迟真金也不管那马,提身直向他掠来;未等落地,一脚踏在矮凳上,手抓前襟将他拖得靴底隐约着不了地:“你这饭吃得可好?”

  狄仁杰看着他眼:“尉迟卿面相为何如此狰狞?”

  眼看尉迟真金攥紧拳要往他面门上打,他才笑嘻嘻地往路边指:“瞧那边。”

  尉迟真金满腹狐疑地瞥去,只见坊墙外的杏花荫里有儿童逐鞠玩耍。他深谙狄仁杰为人,知他必有计较;不过此时心中对他有气,依然狠狠摔下衣领借机搡了一把:“你敢戏耍本座?!”

  “不敢不敢。”狄仁杰眨眨眼,抱起拳在心口拱了拱:“大人可听得这市井童谣?”

  尉迟真金侧耳,果真听见那群小儿嘴里念念有词地唱:词是讲这洛阳城里杀人凤凰的轶事,句句细想却似有隐喻。

  狄仁杰拣了支箸,沾起碗底剩下的一点残汁在桌上写画。

  “炎”。

  尉迟真金已有考量,迟疑着慢慢说:“……裴侍中?”

  “凤阁侍郎胡元范,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,蜀中绢商彭志筠,”狄仁杰历数:“同平章事郭待举,安徽盐贾陶宜亭——与此事牵连者皆为高官巨贾,若真有怪物,口味倒也挑剔。”

  尉迟真金眼仍盯着街角戏耍的儿童:“这歌听来蹊跷,竟影射朝廷命官——是何出处,因何得以流传,你查来了没有?”

  狄仁杰摇头:“未果。”

  来时的马被尉迟惊了,有识得他袍服的人给悄悄牵来,同狄仁杰顺走的那匹拴在一起。

  “裴炎若非知情必临险境,须得好好问上一问。”尉迟真金向马桩走了几步,回头瞪着狄仁杰:“愣什么?你也来!”

  狄仁杰苦笑:“然。”

 

  河东裴氏,明经及第,历任濮州司仓,御史,黄门侍郎;其人生性宽厚,勤学不辍,虽官至高位,亦未听闻有所树敌。

  “歌谣?不曾听说。”裴炎一身簇新襕衫,周身作茜草赤红的染色。新衣颜色丰沛,腰上玉带莹洁,反而衬得他神情疲惫,须里几根花白分外扎眼:“市井传说多为流言蜚语,不足取。”

  尉迟真金眉头紧蹙,狄仁杰倒是不慌不忙,窝在上座里饮了几盏好茶。

  “失踪之人多为同僚,确也闹得朝中人心惶惶。余一介文人身薄力微,只盼大理寺能尽早查明此案。”裴侍中与人有约,几句套话言罢便匆匆要走——他这一身绯红新装,也并不是为了迎接他们而穿戴的。

  他一站起,身边侍立的人赶忙追上;眼看裴炎就要走到门口,跟在后头的老仆犹豫着,终于向他侧耳进言。

  裴炎才听两句便怒气冲冲地甩开袍袖,呵斥声之大,座上大理寺的两人也听得一清二楚。

  “这种话也信得?若照如此说,今日讳朱,明日避紫,那我连官服也穿不得了?!”

  那老仆被他喝得惊惧愧疚,伏在地上只是叩首,裴炎冷哼一声,径自走了。

  尉迟真金与狄仁杰对视一眼,当下并不作声;待出了裴府,悠悠坐在马背上折回大理寺,才提起这茬。

  “我在朝上见过裴炎,这人性子寡淡,三句话恨不能压成两句半,今天怎么这么急?”尉迟真金问他:“他这火气又是哪一出?”

  “尉迟卿不曾听说?”狄仁杰慢吞吞地说:“凤凰属火,羽中能生明焰,焚之不尽。”

  他座下那马被尉迟扰了早餐,腹中空空如也,拼尽全力才赶得上尉迟那匹雄赳赳的坐骑,时不时哀哀地打着响鼻。

  “因这,如今这城中人不敢衣赤,女不敢配朱,生怕讨了那怪物的喜欢;”看着尉迟沉思不语,他又笑嘻嘻地补上一句:“不过倘若真循五行之律:刚克柔,精胜坚,烈火克真金;尉迟卿姓名至刚,那怪物一定最喜你这样的。”

  尉迟真金脸色一沉,又要发作,只见狄仁杰勒着缰绳将马步放得更慢;他怄着这人一口气,两人一前一后挪回大理寺内,竟比惊变的消息还迟。

  裴炎被攫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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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一片火句确有其歌其人,正好切题拿来用了,时间线肯定是错乱的……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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