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不清多少年没见 听你道一句晚安我便眼眶潮湿
总是被霜哥戳到 想分一大半开心给霜哥
一碗不太好吃的粮 不要嫌弃
祝开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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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Daniel的印象中,张震不是现在这样的。
时隔三年,两人于一个共同朋友的婚礼上再见。坐的位置不算近,却刚好可以让Daniel能从人群的间隔中准确捕捉到那个侧影。
他好像瘦了。
Daniel握杯的手举起又放下,透过一张张或真或假的笑脸偷偷打量张震。不但瘦,话也少了很多,神色说不出是拘谨还是冷淡,在新郎新娘出现敬酒时也只是很敷衍的随众人一起举杯,微微动着两片嘴唇似乎是在说道喜的话。
不过Daniel自认已够了解他,读的清楚张震只是单纯让嘴巴打开又合上,就像嚼口香糖,看似一动一动的很欢畅,其实并没投入多少感情。
Daniel看他坐下后也没在吃东西,旁边有自己认识的老同学和他搭话,笑容中一点点羡慕和更多的怜悯。张震跟着聊了两句就点头起身,看方向应该是要去洗手间。
故意落后几步跟过去,Daniel在心里数了大约一分钟才进去。果然张震已经完全打理好自己,除了下巴上尚未擦干的水珠,总体来说依然衣着整齐风度翩翩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Daniel之前在门口时认真思考了一下,不过介于时间太短,以至于真正面对面时脱口而出的还是这句老套到极点的话。
“也不是很久。”张震对着镜子重新调整了领带位置,摆出视而不见的姿态,“三年不算多,不管忘记谁都绰绰有余。”
Daniel闪身关上门,走至张震身前几步停下,柔声说:“我很想你。”
面庞英俊,温和的让人想更亲近,和张震记忆中一样。可能是灯光原因显得脸色有些白,其他状态倒还很好,似乎这几年过的还不错。
可人们不是常说,和前情人见面,只有看你过得不好我才能放心。
张震何止不放心,而且很不开心。
他绕过Daniel想拉他的那只手,却又被他身体挡住。Daniel的样子深情又犹豫,“我真的很想你。”
越是这样的嘴脸越使张震觉得可恶。两人正拉拉扯扯,却有第三者重重推开门闯进来,惊讶的连脸颊上的红晕都有些扭曲,正是今天的新郎官阿仁。
“真没想到Daniel你会出现欸,说起来毕业之后都没见过、,听说你出国了?”
“是啊,前几天才回。”Daniel看了一眼愈发不耐的张震,打算长话短说。“今天是你好日子,还不去多喝几杯。”
阿仁做了个夸张的表情,捂着脖子说:“拜托,我快喝吐了好不好,有点同情心就让我躲一躲。”
“那你们聊,我有事先走一步。”张震冲阿仁礼貌的点点头,握住他手摇一摇又道一声新婚愉快,头也不回的走出洗手间,皮鞋踩在瓷砖上敲出不怎么开心的声响。
于是Daniel也和阿仁匆匆握一下手,说了句抱歉便追着张震跑出去,隔着洗手间的门板隐约能听到他们在低声争吵。
“奇怪,手好冷哦。”阿仁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,一个人吐了吐舌头。
到了停车场Daniel还亦步亦趋跟在张震身后,虽不说话存在感依然强烈。张震想停下来让他滚开,心里又涌出一丝想让他继续跟着的念头。
“你自己没有车啊。”这念头到了嘴边就带上妥协意味,说到底他还是无法拒绝Daniel的请求,即使当事人其实半句话都没提。
该死的万人迷。
张震一直没换车,这台还是他刚毕业时Daniel陪着去店里挑了半天才买的。现在Daniel钻进了副驾驶位,和那天一样先帮他系好安全带,笑眯眯的说回家吧。
整段车程张震都没在讲话,因为不知该讲些什么。问Daniel为什么当初明明约好一起庆生却没有回家;还是问他为什么这几年一直不和他联系,出国回国半点消息也不给,甚至一个算不上多要好的朋友都说得出“听说你出国了”他却什么都不知道。
但是问了又能怎样,事实就是他们已经分手三年,期间没再见过一面。
张震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追着旧情人不放的loser,就算硬撑也要装大度。他目不斜视的开车,问Daniel要去哪。
“去朋友家。”Daniel正对着张震,梳的整齐的头发被椅背压得蓬松,乱糟糟有点可笑,眼神出奇的亮,说话时样子很认真,让人觉得他一定不会说谎。
所以这个朋友到底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?张震开车开的烦,幸好正是晚上交通高峰期,路上堵的想出车祸都不可能。
他跟随Daniel的指令向左向右,穿过隧道和一个又一个路口,越开越觉得周围建筑物很眼熟。如果没看错的话再过几分钟他就能到家了。
等最后一个红灯时Daniel让张震朝左看,旁边车子里的一对小情侣正热吻的难舍难分。
张震瞄了一眼迅速转过头,不太自然的拨了拨车顶悬着的小公仔,毛茸茸的手感相当不错,就是颜色有些陈旧。
他才想起来,这也是Daniel买的。
忽然一只手从眼前掠过,张震尚未想好自己还愿不愿意和Daniel爱火重燃,于是下意识仰头去躲,那手却只伸向他西装前襟,摘下一缕柔软的细毛。
“改天我给你买新的。”Daniel说完这句话就安静下来,倒显得张震闪避的动作太夸张。
之后的路也不需要提醒,张震不太清楚自己是怀着怎样的情绪带Daniel回家,要说同情他无处可去似乎不是,可要说许久不见想再续前缘那实在是有点犯贱。
不管怎样,只收留一晚就好,明天就让他滚蛋。张震站在门口说服自己,钥匙转几圈打开门。
里面的状态用一个字形容就是乱。桌上是报纸杂志啤酒罐,沙发上摊着的衣物从冬天的大衣跨越到夏天的衬衫,地板上放着两只样式不一的袜子,被主人嫌弃的一脚踢进角落。
他将东西大致分门别类扔进垃圾桶和衣柜,随意指了指进了浴室:“自己找地方坐,不要吵我。”
独处的时候脑子通常比平时动得快很多。张震沉在水里回想当初Daniel的不辞而别,总觉得很蹊跷。
那天正是他生日,两个人早早约了晚上庆生,恰好Daniel公司边上有家餐厅味道很好,于是定好他买酒Daniel带菜,在家玩玩二人世界烛光晚餐。
可那天张震等人等到转点,Daniel都没有回来。
他一个人喝光那支酒,猜想Daniel可能是临时加班,而接下来的一个月,猜想中的加班变成出差。
最后当联络所有认识的同事朋友都不知道Daniel下落时,他终于得出了结论:Daniel不会再回来。
他被单方面分手了。
“你忘了拿睡衣。”
水汽朦胧的浴室里突兀的响起人声,让张震从回忆中惊醒。他看向抱着睡衣笑容也变得模糊的Daniel一时没缓过来,双手捂住脸,声音闷闷哑哑自掌心传出。
“你为什么不回来?”
虽然丢脸又尴尬,但这确实是他这几年一直想知道又想不通的事。
“出了一点意外。”Daniel懂他想问什么,却似是不愿多提,蹲下身捞过仍垂水珠的手,并在一起低头亲吻。
“你看,我在这里。” Daniel从他指尖吻到指根,既像承诺也像是安抚,嘴唇柔软从手背碾过,在他耳边轻言细语:“我就在你身边。”
张震身上泡的滚热,渐渐泛出浴乳的香。Daniel的指和唇都很冷,抚过每一寸都带来暖与凉交错的快意,苍白映着潮红,舌行入唇齿间的缝隙,吐息在味蕾上相融,甜到发苦。
张震勾上Daniel的颈,手指爬进发丝深处摩擦按揉,却触到一线凸起,弯弯曲曲扭得很长。
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是什么,就被扯下手环住膝弯,然后水声哗哗作响,争先恐后涌落在地。Daniel抬腿迈过浴缸,借着水滑一点点进入,在颤抖的肩上吮出一个又一个淤痕。
房间整理得错落有致,打扫得干净簇新。餐桌上红酒打开木塞,均匀倒入两只高脚杯,旁边伫立着细长得烛台,火焰还未燃起,舒缓的音乐飘飘荡荡钻进耳朵。
张震攥着酒瓶在原地出神,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,不过这时突然传来门铃声,他也只能放下酒趿拉着步子走去玄关。
门外是一个他很熟悉的男人,手里的外食盒源源不断漏出甘鲜气味,才将将露面就抵着张震送上一枚缠绵的吻。
他被咬着嘴唇心下终于恍然,这是Daniel,他们约好了今晚庆生。
门重重推上,精致餐盒随手掷在茶几,酒倒是预备的刚好,欲拒还迎的混合着唾液你来我往。
张震划过Daniel赤裸的背,蜻蜓点水一点点揉开紧绷僵硬的肌理,笑得不怀好意:“我生日还要我出力,难道你打算献身给我吃?”
Daniel也随他笑,埋头抱着他,“想吃哪块让你挑。”
张震轻轻拍了拍Daniel后颈,故作认真思考,“那就先从脑子开始,傻一点比较可爱。”
他蹭过Daniel浓密细软的发,嗅到的是熟悉的洗发香波气味,而藏匿于淡淡清香下,则是更浓郁厚沉的——
半夜从梦中醒来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体验, 尤其那还是一个逼真的仿佛就是现实的噩梦,张震不清楚这预兆着什么,只觉得一阵阵心悸。他在床上窸窸窣窣的摸索,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任何那个人存在的证明。
难道梦里都是真的?
难道现实才是假的?
难道冥冥中让他用这种方式了解真相,用这种方式让他再见Daniel一面?
眼睛涨得发疼,好像有什么陌生的东西要重重落下,张震想用手挡住,却被滴在手背上的液体灼了个措手不及。
四周安静的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,月凉如水,透过窗帘间隙洒在他手上,仿佛还残留着之前触碰另一具身体的感觉。松开手再握紧,连那些感觉也都消失不见。
“你是在哭吗?”
屋门打开半扇,长长的影子落在床前,Daniel斜斜倚着门框,客厅灯光从侧面打下,将他衬的无比安静柔和。
流动在空气中的压抑全被这个声音打碎,温度重新回到身体里,上唇与下唇开开合合,却半句话说不出口。
最后张震纠结又满怀期待的问:你还活着?
Daniel被他惊了个趔趄,左脚绊右脚差点撞到门框,手上的牛奶也撒了半杯:“我当然还活着,刚才不是还,还亲热过。”
说到亲热还一脸不自在,这点倒和以前没什么不同。
Daniel耳尖羞出的红意蔓延到了脸上,总算盖去了病态的白显得更鲜活了一些。他打开卧室灯,抽过边上的纸巾去擦地上的奶渍,哭笑不得的问张震:“你以为在拍人鬼情未了啊。”
房间瞬间明亮起来,连带着之前阴森的妄想通通变得滑稽。张震呆呆地笑了一下,看起来不再像餐桌上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白领,变回了三年前Daniel熟悉的样子。
“那天确实是意外,运气不好撞见一个抢劫犯,然后……然后受了点小伤。”擦干净地板,Daniel坐到张震身边,握住他的手一起放在杯沿,牛奶温的正好,香气很暖让人很安心。
“那你又什么话都不留,是打算不再联系囉。”张震撇撇嘴,低着头说得有气无力。
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熬的时候很难熬,过去之后再回想却也觉得,其实还好。
“最近才恢复过来。”Daniel笑着按了按后脑的疤痕,“幸好阿仁的婚礼你有参加,要不然真不知找什么借口你才愿意和我见面。”
“我不想你担心,也不想骗你。要是真……还是不要联络会比较好。”
Daniel见张震皱着眉头还想再问,索性靠在他怀里拖长了声,“现在好容易饿,别说了好不好,我头痛喔。”
才不帮你做东西吃。张震气闷闷一口喝完剩下的牛奶。
然后去厨房煮了锅泡面。
“你在想什么啊?”Daniel迅速解决掉不甚丰盛的夜宵,看着另一碗快被筷子戳成糊的面条,觉得有点浪费。
“我在想,欢迎回家。还有……”
“还有什么?”
“还有……你真的不是鬼?”
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哪有那么多人鬼情未了啦。”